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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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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轻凝回了永和宫,日头尚早。

  自从封了昭嫔以后,她已不需像以往一样操持什么,闲适地反倒有些不适应。

  院中,金花与几个小宫女正在廊下比对什么,见她过来,赶忙起身行礼。

  “娘娘,这么早便回来了?”

  薛轻凝笑着颔首,目光落在几人手中的物事上,“你们做的这是什么呢?”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金花先开了口,“让娘娘见笑了,这几个小丫头让奴婢教着绣荷包呢。”

  薛轻凝接过荷包,细细摸过上面的花样,赞许不已,“这针脚真漂亮,花样也好看,要是锁边能再利落些就更好。”

  金花讶异张了张嘴,“娘娘竟是内行呢?”

  “内行不敢说,”薛轻凝抿嘴而笑,“以往学过些许。”

  母亲还在时,曾教过她许多针法和花样,在那段难挨的日子里,她甚至偷偷绣了荷包拿出去卖钱,给母亲买药。

  “此处,你多绣两针试试,盖过下面的针脚。”

  薛轻凝与几个小宫女坐下一块摆弄起来,她比金花连翘还小些年岁,与这几个丫头倒是年龄相仿,很快便融入其中。

  起初几名小宫女还不敢接近造次,可没想到这位昭嫔娘娘竟然没有半点架子,待她们十分和善,众人心中都十分欣喜。

  “我房中还有一块料子,拿来给你们瞧瞧,能用得上便拿去。”

  薛轻凝起身进了里殿,那块料子是盛汝筠赏下来的上好江南织锦,寻常不易得到,但她向来对华服美衣没有什么兴趣,便一直放着压箱底。

  现下她们做荷包正好用得上,总好过在自己这里吃灰。

  薛轻凝打开靠里的柜子,从最下面摸出那块料子,正要合上柜门,忽然心头一惊——

  母亲的那把折扇,何时从包袱口露出了一小截?!

  她随手扔下手中布料,仔细查看起那包袱。

  自己对这两样东西极是珍重,藏得十分谨慎,如今扇子所放的方向完全不同,甚至还潦草地漏出了一小截扇坠!

  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定有人动过!

  薛轻凝骤然觉得周身一寒,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检查了周围其他地方,并没有翻动的痕迹,说明那人是明确奔着遗物而来。

  然而知道这些遗物的,只有秋霜。

  难道会是她吗?

  如果是她倒也还好,至少只会禀报盛汝筠,可若是别的人,那便更加难以防备了。

  “娘娘,可要帮忙?”

  屋外,金花等人的嬉笑打破了薛轻凝的思绪,她迅速将东西重新收好,不动声色拿着布料出了房门。

  金花一见那布料,惊得合不上嘴,“娘娘,这样好的料子,怎么能拿来给奴婢们糟蹋!”

  薛轻凝淡淡一笑,“这有何妨,我不爱穿这么鲜亮的料子,放在我那儿压箱底才叫糟践呢。”

  说罢,她自己拿起剪子,仔细裁下一块,蒙在绣绷上,漫不经心询问一句,“怎地没见秋霜秋容?”

  “秋容姐姐与嬷嬷去领月用了,秋霜姐姐方才前脚刚走,娘娘后脚便回来了。”

  果不其然。

  薛轻凝低着头穿针,眼底眸光微闪。

  这些日子,自己都在宫中待着,她若有心查看,只能趁着今早自己去请安的空档翻查。

  或许,她想拿着东西去给主子瞧一瞧,但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便回宫了,只能匆匆放下,甚至来不及整理妥当。

  薛轻凝虽然明白,秋霜只是替盛汝筠办事,可这种被监视的压迫,令她心头泛起些许不适。

  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她再去跑腿了。

  可是除了自己宫中的这些人,她又还能信得过谁,能支使得了谁?

  薛轻凝讷然一针一针绣着,脑中却空空荡荡没有半点头绪。

  午膳之前,秋霜才回到永和宫,并带来了御膳房赐下的糕点。

  “娘娘,这是近日宫外卖得十分火热的蜜饯,陛下听闻京中贵女甚是喜爱,便特意着人在宫外采办回来,独独赐了这一份给咱们永和宫。”

  薛轻凝如往常一样,面色温和无恙,接过拿蜜饯,“陛下真是费心了。”

  她捻起一只杏脯,酸甜有味,“怎么不是张公公送来,而是你去养心殿领的圣恩吗?”

  话音方落,秋霜的脸色便极其细微地变了变,但很快便遮掩过去,“奴婢去浣衣局取娘娘的衣裳,正好遇见了张公公。”

  “噢,是这样,”薛轻凝笑得柔和,“那可有好好替我谢过圣恩?”

  “奴婢谢过了。”

  目送她的身影离开寝殿,薛轻凝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散。

  方才一问一答间,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秋霜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薛轻凝还是一眼看出,她心中有鬼。

  或许在盛汝筠心中,自己也是个懵懂稚嫩的傻女,除了床笫之上有些手段,脑子定然一片空空。

  所以原本不该由她带回的赏赐,竟然就这样疏忽地让她直接带回来了。

  薛轻凝看着那通透软糯的桃干杏脯,不由自主自嘲地笑了笑。

  在外人眼里,自己不就如同这些蜜饯一样,是个任人搓圆捏扁,取悦人的玩意儿吗?

  也罢,就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个绣花枕头罢,这样或许还能给自己减少些麻烦。

  是夜。

  盛汝筠依然没有临幸永和宫,反倒是去了永寿宫。

  宫人们都窃窃议论,难道陛下这么快就厌倦了昭嫔?

  可永寿宫的那位贤妃,又是为何突然荣得圣眷的?

  盛汝筠不来的夜晚,永和宫显得有些清寂,薛轻凝的心里也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今日白天他明明还赏了自己蜜饯,薛轻凝本以为,他今夜又会带着什么新把戏,来自己宫中一度春宵。

  上一次欢合,还是七八日之前。

  自从她与盛汝筠有过床笫之欢后,他还从未这么久不碰自己的身子。

  多亏这些日子没有再泡那该死的药浴,不然薛轻凝真不知要如何度夜。

  带着些许幽怨,她缓缓坐进被褥中,方缩进被子里,便闻见熟悉的龙涎香。

  那是盛汝筠留下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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