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张遮根本不用多想,脱口便答,“是林有年林公公,早些年是在慈宁宫当差的,年岁大了便被安排到这里管事。”
薛轻凝微微颔首,原来是太后的人。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本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薛轻凝带着些蛮横怨怼,“连翘好好的一张脸被伤成这样,若是日后留下疤痕可怎么办!”
张遮不免有些讶异。
平日里薛轻凝一向温和有礼,也不像有的妃嫔睚眦必报,今日为何这般动怒?
或许,真的是为母则刚,牵扯到肚子里的孩子,便不肯轻易放过那些人,因而借着连翘的伤来发作?
不管怎样,反正盛汝筠已经允了,他一个奴才又有什么好为难的?管他林有年是谁的人,先罚了再说。
“林公公呢?”张遮朝身边的宫人冷冷发话,“怎地还不见他出来请罪?”
宫人慌忙应了声,一路小跑往后院而去。
不一会儿,一个矮小老头便跟着宫人快步出来,在薛轻凝跟前扑通跪下——
“老奴给昭妃娘娘请安,方才不知娘娘还在佛堂,没能及时侍奉,还请娘娘降罪!”
林有年一看便是精明的长相,嘴上更是麻利客气,薛轻凝一看便知不是好对付的。
“你抬起头来。”薛轻凝欠身坐在太师椅上,懒懒开口。
林有年一抬头,见眼前的女子眉目清秀,看着仍是少女模样,可凤目中的厉色却让人不敢直视。
“连翘,走近些,”薛轻凝抬眸示意,“让林公公好好瞧瞧你额头上的伤。”
“是,娘娘。”
连翘眼中含泪,上前两步,林有年一眼便看见她额角上的伤口,那伤口不浅,仍在向外渗着鲜血。
“哎哟喂,这是怎么弄的!”林有年神色甚是夸张,手足无措地想要伸手又缩了回来,“可心疼死老奴了!”
看着他有些浮夸的演技,薛轻凝勾了勾唇角,“方才公公不在佛堂上,本宫也不怪你不知,这便是你佛堂那般崽子下手没轻没重弄的!”
闻言,林有年惊怔一瞬,“是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老奴非要给他长长记性不可!”
“不劳林公公费神,本宫亲自教训就好,不然日后怎么面对连翘脸上的这道疤?”薛轻凝的声色俱厉,不容反驳。
张遮在一旁帮腔,“林公公,将这犯事的玩意儿叫出来吧?”
林有年为难地看着二人,“不是老奴有心偏袒,方才情形混乱,也不知究竟是哪个崽子下手没轻没重,不知连翘姑娘可看清楚了?”
说实话,连翘心中也没底,方才佛堂中光线昏暗,她还当真没有看清是谁伤了自己。
见她迟疑不语,林有年眼底一抹狡猾之色,想着再敷衍几句便能将这事儿敷衍过去。
可薛轻凝偏偏冷声吩咐,“将佛堂里的人全部叫出来,连翘好好辨认自然认得出来。”
“若实在认不出来,便一并罚了!”
林有年眸色一变,他历来仗着是太后心腹,就算是宫中的嫔妃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今日薛轻凝竟然偏偏打狗不看主人,这让他颜面何在!
一旁的张遮见他没有动静,在他身后意味深长地规劝,“林公公,此事是陛下允了的,不然我也不会在此等着。”
林有年暗暗咬牙,这话让他实在无路可退,若说薛轻凝不足为惧,天家的口谕又怎是他能敷衍违抗的!
“让他们统统到前院来,”林有年狠声吩咐,“让我发现是那个王八犊子干的好事,我非打断他的手不可!”
不一会儿,佛堂的宫人和侍卫鱼贯而出,在院中站成两排。
薛轻凝的目光,骤然便落在第二排、最左边的男人身上。
就是他!
薛轻凝心头抑制不住一阵狂跳,今日也算因祸得福,若没有佛堂闹这一场,自己又怎能找到那个去永寿宫苟且的男人!
“是谁这般手欠,伤了连翘姑娘?!”林有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竹鞭,在宫中不住抽出响声,甚是吓人。
自然是没人肯承认的。
薛轻凝也并不意外,欠了欠身懒懒开口,“你们当中,必然有人知道是谁伤了连翘,若是肯举报说出那人,本宫便只责罚那一个人。”
“可若是你们不肯举报,那便所有人都跟着受罚!”
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目光或是惶恐或是怨恨,唯独那个男人低着头默不作声,也没有与人交头接耳。
薛轻凝眸光微转,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众人跟前,目光一一掠过他们的脸,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时,脚步不曾停顿,可目光却看得更加仔细。
浓眉星目,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
“都不肯说?”
薛轻凝走了一圈,回到太师椅前,“那就不要怪本宫狠心,每人杖责二十。”
众人惶然惊呼一声,眼见着侍卫将行刑的条凳和长棍搬进来,脸上都是惊惧惶恐之色。
二十杖!
有些身形瘦弱之人,别说二十杖,就是五杖十杖也熬不过去!
“林公公,你教导无方,这杖责就从你开始。”
薛轻凝说得云淡风轻,丝毫不理会林有年眼中的恐惧与怨恨。
“娘娘开恩!”林有年最终还是舍下脸面,在她跟前哀求起来,“老奴身子单薄,若是挨这一顿板子,立刻便要咽气啊!”
薛轻凝淡淡一笑,“这宫中死一个人,就如同死了一只蚂蚁,你就算咽了气,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甚是凉薄,张遮听在耳中实在觉得别扭狐疑。
今日的薛轻凝是怎么了,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林有年哀求无果,侍卫们已经将他架起来,正准备绑到条凳上,忽然听见人群中有人朗声一句。
“昭妃娘娘开恩,连翘姑娘是小人打的,与别人无关!”
那声音一响起,薛轻凝就可以肯定——就是那日在假山洞里听到的声音!
她缓缓抬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朝连翘询问,“是他吗?”
连翘好似辨认不出,咬唇没有开声。
“娘娘也不必再问,”那人沉声应答,“反正今日只要有人肯认,娘娘便肯放过大家,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