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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心里全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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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翎摸了摸额头,轻嗯一声,“可能是昨日淋了雨,稍有些风寒入体。”

自今儿一早起来后,他就头晕目眩的,孙娘子走后,妻主派人下山喊四哥回来,也发现他脸色不大对劲儿,就把他撵回屋子里。

江雪翎本来是心惊胆战的,奈何当时妻主一把按住他,不让他起身,甚至还一直盯着他,非得见他躺下睡着后才肯甘心。

只是……

少年人的眉心微微一蹙,突然心情复杂。

可另一边,一听说他昨天淋雨了,

“呵!?”

江斯蘅薄唇一扯,他本就俊美风流,那薄唇也殷红妖娆。

如今笑不达眼,突然那阴冷的视线瞥向言卿,就好似一尾伺机而动的毒蛇。

言卿:“???”

好端端的看她干啥,有病吗?

她翻了个白眼。

心想她跟这人犯冲,这江斯蘅每次跟她见面总是阴阳怪气,而她呢,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就冲着人屡次嘴贱挑衅,没一拳捶死他都算万幸了,自然也很难有什么好脸色。

江斯蘅又是掀唇一笑,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些往事。

但凡熟悉江斯蘅的,都知道这人不喜欢阴雨天。

阴冷潮湿的下雨天,总能勾起他心中过许多雷区,那全是不愿触及不愿回想的噩梦

当初年仅十一岁,本是跟着亲爹生活在一起,却被亲爹贱卖,险些被那群老女人糟蹋,在暗无天日里足足煎熬了一个多月,

那时候就总下雨,天气也总是阴着的,那份阴冷仿佛在往他骨头缝子里面钻,叫他总是不由自主在雨天发抖。

他最怕打雷,最怕下雨,后来他更怕了。

想起一年前,大哥死时,正是一个深秋雨夜,

半年前,老三也死了,那一天也是灰蒙蒙地下着雨。

还有小六,曾在雨天长跪不起,又曾发着高烧在雨雾之下倒地不起。

关于雨天的回忆实在太多,可那些回忆全是刀子,每当想起,总像是猝不及防地捅他一刀。

“看来妻主还真是一如既往。”

他突然古怪一笑,“还是那么喜欢让人罚跪。”

言卿:“?”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江斯蘅又问:“所以这次妻主让人找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难道是觉得近日天气不好,也想让我在门外跪一跪?又或者家里有了六儿这个病秧子还不够,还想再多添我一个?”

见这人神色偏激,言语轻佻,满身的愤世嫉俗,她突然一怔。

旋即又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这本《夫律》。

“四哥!!”

江雪翎突然出声,并用力扯了江斯蘅一下。

奈何这少年是一个脆皮儿,身体又太过孱弱,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气,可他四哥依然颀长挺拔,好似香柏松竹牢牢扎根于此,反而是他自己,力气没使明白,趔趄着差点摔上一跤。

江雪翎:“……”

短暂凝噎后,才说:“妻主并未罚跪,况且……况且昨日是我误解妻主,便是被罚,也是应得。”

“呵,我说六儿,这种谎话一次两次也就够了,你当我傻?”

江斯蘅只觉心气不顺,他们哥几个总是如此,大抵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论在外发生了什么,但对内总是报喜不报忧。

他是如此,六儿是如此,就连如今人在刑狱的老二小五也是如此。

为的也只是怕家中兄弟平白担心。

其实那些担心很无用,就算担心又能够怎样?

可这道理全都明白,偏偏就是无法不为彼此而担忧。

一吐心中闷气,江斯蘅神色一凉,他斜瞥着言卿那边说:“还请妻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山下还有事,没那个闲情跟你废话。”

言卿牙关一咬,本是没想理他,但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她敏感点上蹦跶。

她突然一扭头,那神色很冷,那眼也很冰。

小六儿江雪翎见了,立即心里一咯噔,而江斯蘅则是满不在乎,甚至还眉梢一挑,那薄唇也掀出一抹讽刺弧度。

就这般僵窒了许久,

言卿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管你死活!”

旋即,“啪!”地一声,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本书,那一本跟刑法大全一样的《夫律》,重重地砸在了他脸上。

下一刻,言卿一扭头,用力撞开他肩膀,冷着脸就走了。

不久又是“砰”地一声。

她回了房间,房门也被她大力甩上了。

而江斯蘅怔了怔,愣愣地接住从脸上掉下来的那本《夫律》,看那模样似乎很是茫然。

江雪翎:“……”

唇角一抿,才轻声开口:“我刚才,是说真的,这次真的没骗你。”

“妻主没罚跪,没让我跪在屋子外淋雨,反而是我,我以为……”

“我昨天以为,以为你出事了,本是想下山,后来是妻主把我背回来的。”

“……啊??”

江斯蘅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接着那眼皮儿一抽。

是他耳朵有毛病,还是小六他终于疯了?

背了谁?谁背了谁?谁把谁背回来?

又或者老二的担心终于应验了,六儿到底是熬不住了,到底还是像其他人那样疯狂崩溃了?

江雪翎:“……”

面对亲哥的不信任,突然扶了扶额,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无力地看向窗外秋高气爽的艳阳。



许久之后,

“所以,你说真的?”

江斯蘅一脸费解,还一脸的不可思议,简直像在听个天方夜谭。

江雪翎轻点一下头,“妻主让人找你回来,想来是为了孙娘子的事情,她看出孙娘子没安好心,想借她之手对付你,所以……”

所以他刚刚,是真的误会了?

江斯蘅深吸口气,旋即又扶了扶额,只觉是有些头晕。

但许久之后,他又轻啧一声。

“六儿,不是我说,但这种事,换你你信吗?”

江雪翎一时被问住。

而江斯蘅则是摇了摇头。

“在我这儿,咱们那位言妻主,她从前干过多少事,我可全一笔一笔给她记着呢。”

他没提老大老三的死,他知道如果他提了,小六会伤心,会难过。

可老大老三是因为什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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