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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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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外院里。
推杯置盏,觥筹交错,到处一片热闹的气息。
秦恒和方城作为这次大婚的操办者,累了一整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喘口气。
他俩蹲在墙角休息,顺带嚼舌根。
“看,那边那位是老定国公吧,想不到他也来了。”
“废话,当初战场上主子救过他的命,他能不来吗?”
“也对……哎,最里面那桌怎么又闹起来?”
“好像是英老国公喝多了,别管他。”
“老国公好多年不饮酒了,今天也破例,看来是真的高兴……”
“是啊,不说他们,你看梅一竹一不也到处找人划拳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冷硬的脸上不觉染了两分笑意。
这时一道人影走过去,秦恒瞪眼:“刘珉怎么来了?谁把他请过来的?”
方城茫然挠头:“他为什么不能来,这不是督公府的表少爷,郡……咳咳,王妃的娘家人吗?”
秦恒给了他一记暴栗:“你就记得娘家人,你忘啦,郡主……咱们王妃和他相看过啊!”以主子那眼不揉沙的性子,能容这小子蹦跶到今天已经算天恩了,如今还敢出现在婚宴上,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吗?
方城恍然大悟,忙道:“那我这就请他出去!”
秦恒一把拉住他:“等一下。”
只见刘珉在一桌桌敬酒,端得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好些个大人都很欣赏这年轻人,趁着酒兴拉着他叙事。刘珉谦逊耐心地听着,最后竟由一位老将领着,依次去见其他人。
秦恒观察了一阵,眯眼下结论:“这人不简单。”刘珉是阉党,却能和在场大部分武将打成一团,就这交友手段,确实厉害。
方城不怎么上心地挥手:“听说以前是个商人嘛,这方面自然厉害。”
秦恒哼了声:“你可别小觑商人……”
话没说完,忽听一阵惊呼,连忙起身:“主子出来了!”
只见云殊端着酒杯慢慢踱步而出,他的容色清冷,哪怕今日大婚骨子里依然透着疏离。场中热闹喧哗的气氛静了一静,众人肃然起立,或敬或畏地同他饮酒……
秦恒暗暗擦了擦冷汗:“主子这哪是敬酒,分明是阅军吧?”
这时云殊走到刘珉那桌,看见他时,目光微微一凝。
方城眼皮一跳:“坏了,早知道我把那小子赶出去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面对修罗王的审视,刘珉倒还算平静,他举杯笑道:“恭喜王爷大婚,祝王爷与郡主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罢一饮而尽,没有半分勉强。
云殊静静看他一会儿,破例说了出来敬酒后的第一句话:“本王自会与她百年。”
这杀神身上气势凌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令人心颤。
刘珉无奈笑了笑,脑子里浮起少女灵秀的脸庞,暗道也不知她吃不吃得消这号人物,以后的日子会不会真如今日这般顺遂。其实细说起来,他对这位郡主表妹真没有儿女私情,从一开始的忌惮憎恶,到后来的亦敌亦友,面对这个机敏聪慧的女子,他存了十二分的欣赏,也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如今看来,宸王至少比他这个“归宿”,要好很多。
刘珉耸了耸肩,云殊淡睨他眼,又往下桌敬酒……
暗处,方城抹了把冷汗:“谢天谢地,我差点以为主子要大开杀戒了!”
秦恒白他眼:“你以为主子像你那么没风度啊!”心中却想刘珉严格来说够不上情敌,因为他对郡主没有非分之想。真正有非分之想的那两位,平南侯府的楚情、宁国公府的宁瑾玉,这二人可是连请柬都没收到的!
与此同时,潇湘苑。
谢淮英无奈地看着喝下第十坛酒的好友:“楚兄,你就算买醉也用不着喝这么多吧?”
楚情没有理他,斜倚栏杆往嘴里倒酒。
他生得一张绝魅脸,此刻脚踩红杆,手提酒壶,那狂傲不羁的姿态惹得楼下女子尖叫连连,但见水珠顺着喉管划入衣襟,魅惑之极,楼下的叫声几乎要把望月楼顶给掀了。
“楚三公子!”
“三公子看看奴家!”
“奴家愿与你醉生梦死!”
楚情看着下面为他痴狂的勾栏女子,唇角一勾,挑起抹邪邪的笑。
他转头看向谢淮英:“淮英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今夜这潇湘苑我包场了,你随意!”说完纵身一跃,直扑入那些胭脂水粉中。
谢淮英跺脚道:“哎,你!”回头望望京城另一头的宸王府,掩面叹息,“这小郡主还有让楚兄癫狂的魅力,我真是小瞧了她!”
而另一头的宁国公府,虽无酒醉,也有伤心人。
宁瑾玉站在屋檐下整整一日,从花轿抬过府门、再到夜深人静时,他始终如雕塑般静立不语。
杨霜华知道他在看什么,心里虽痛,但情之一字向来无解。
“哎,瑾玉这孩子,性子像他爹,倔!”一个慈祥的女音传来,杨霜华惊讶回头,“宁伯母,您怎么来了?”
宁国公夫人拍拍她的肩膀:“我是过来看看瑾玉的……丫头,你就站在这儿,不去陪陪他吗?”
杨霜华一愣,咬唇:“宁哥哥应该不希望有人打搅他吧?”
宁国公夫人微笑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杨霜华犹豫了下,终是鼓起勇气走过去:“宁哥哥……”
宸王府,新房。
云殊出去敬酒,魏青棠在上药之后便无所事事。
她打开孟夫人送来的食盒,里面放着小巧精致的点心,没吃几块,睡意却涌了上来。
孟夫人道:“郡主若是累了,可以睡一会儿吧。养足精神,待会儿王爷来了才好度春宵呢!”
魏青棠被她话里的促狭惹得耳根发红,可实在抵不住沉沉睡意,道:“那待会儿他来了,劳夫人叫醒我。”孟夫人自然应下,她便伏在床头,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
孟夫人掩嘴偷笑了声,见她睡着,往香烛里添了些料子便往外去。
这新婚夫妇洞房,她见的多了,不少新妇嗜睡,却被新郎弄醒在床上,那也是一桩情趣。
没过一会儿,云殊回来了,他喝了不少酒,素来淡冷的脸庞也浮上一层薄红。
记起临去时少女的姿容,心底便起了难言的燥热。
他快步入屋,下一刻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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