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温情的一幕令在场的众人都湿了眼眶,凌凤和索文昌则一前一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然的变故,有些茫然无措。良久,姑姑才一面拍打着我已越显宽厚的背一面轻声安慰道:“好孩子,不哭咧,到家咧啊,快坐下,不哭咧。”一面拉着我坐到了大圆桌前。
底下的伙计们都回去休息了,明天客栈的生意还得做,他们也折腾了一宿,甚是疲乏了。诺大的大堂里就只剩下了一群关系亲密的人,佟姑姑一家,肆儿舞儿两个捕快,还有莫女侠都留了下来。一众人围坐在圆桌旁,凌凤和索文昌则老老实实地站在我身后,一左一右,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我的手下。
阔别十余载,白姑父还在我六岁那年来过镖局,见过一面。佟姑姑可是自我周岁以后就再也未曾相见,如今更是紧紧拽着我的手不肯放,面上皆是喜极而泣的兴奋模样。
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我将自姑父回来以后镖局发生的一切都字字细细说了一遍,听到敬哥夫妻和美,小女儿白露都已经练到惊涛掌第八层了,不光是老两口,就连莫女侠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惊讶和期许。
第八层啊,除了那个活在传说中的老头儿和那位名动京师,至今未嫁的女捕头外,普天之下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如此境界,青橙姐姐也始终卡在第七层的瓶颈,这么多年了都未能有所精进。据说若是练了惊涛掌的人此生便生不出儿子,而若是女子修习,一旦破了处子之身那功力就将定格在当下,再无精进的可能。
如今达到第九层的也就只有郭巨侠和吕捕头二人了,不过一个身为男子,一个至今未婚。至于当初也曾被寄予厚望的两个人却都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了爱情。如今一个习得了所有招式心法却只能困在第七层,一个更是连第二层都没有达到都再无精进的可能了。
但要说他们亏了吗?我觉得没有。想想家里那两个时常给我弄出一身鸡皮疙瘩的烦人夫妻和当年在官场上声名显赫,与新任尚书邱大人并称官场神仙眷侣的吕氏夫妻,他们的结局或许才是真正完美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郭巨侠四十一岁到达顶峰,吕捕头三十六岁大功告成,眼下小白露年方十一,天资纵横,若是教育得法必是未来世间的风云人物。但若是长歪了,难保当年血染山河的赤焰狂魔会不会后继有人。
为了防止悲剧的发生,郭巨侠和吕捕头明里暗里的使了好几回劲儿想要把小团子带回六扇门去养,却被那个一直觉得对小女儿有亏欠的外婆给死死拦住,这才让小白露在练功之余有了一个快乐完整的童年。
因着她年龄小,玩心大,青橙姐只传了她心法,却将招式秘笈藏了起来。饶是她功力深厚却也只能平日里撒撒泼,打坏点儿东西。但一旦结合了实战招式…想到当年大杀四方的一招“惊涛骇浪”我就不得不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聊了半天,佟姑姑这才注意到我身后像两个石雕似的小家伙,慌忙招呼着:“你看看这两个娃,多懂四,比小贝小四候好多咧,来来来,快坐下,莫要累着咧!”
无辜中枪的莫女侠略显不满地撇了撇嘴,这种场合之下,没有我想象的严词厉色,剑拔弩张,也应该把他们,包括我自己的新身份介绍给大家。于是我站起身来,再次单膝下跪:“初来乍到,还是要对各位好好自我介绍一番。小侄陆寻,见过姑姑、姑父及各位长辈!”说着深深一拜,那是对家的敬意和向往。
“陆…陆?”佟姑姑和白姑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探究和疑惑。但随即释然,是了,如今的镖局,是那个男人当家作主。而这个孩子的娘亲也势必会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既如此,姓陆就姓陆吧,左右都是她们佟家的血脉。
“这位是凌凤,汉中凌家的远方亲戚;这位是索文昌,关外从商世家的大公子。”
接着,我又指了指一左一右的两个石雕做了介绍。未曾想比起我的新名字,众人对这两个人的身份显然兴趣更大。一旁坐着的叫肆儿的男捕头听到汉中凌家四个字立刻站了起来,一双大眼死死滴盯着凌凤,凌凤也毫无惧色,立刻回瞪了过去。
比起这面的剑拔弩张,索文昌那面可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了。富家公子,商业世家,佟姑姑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一缕精光,急忙上前拉着索文昌的胳膊坐下,“索公子远道而来辛苦咧,来尝尝湘玉亲自为你泡的擦(茶)!”一面说着一面殷勤地替他倒起了茶。
看着后面白家父子和莫女侠脸上的无奈和宠溺,又是一个嫁给了爱情的幸福女人。我心中暗笑,有意捉弄一番这位姑姑:“您就别忙活了,那茶叶梗子啊,您还是留给咱们的邱尚书,邱大人喝吧!”不料这话可捅了马蜂窝,我只觉脖颈处一疼,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饶是再怎么张嘴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可怜的索文昌见我如此,手一抖,茶水就洒了一身。
却见对面的莫女侠剑眉倒竖,明显是动了火气:“这次是哑穴,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姑娘让你血溅当场!”得,第四个,我只能心中哀叹自己倒霉。
白姑父好脾气地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这孩子,咋被惯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呢?小舞,快给他解开。”被点名的舞儿姑娘也顾不得帮着肆儿捕头一起瞪凌凤了,回手一指就帮我解了穴。吃了苦头,我也再不敢随便开口了,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佟姑姑倒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姑姑这店里的茶水早就不用茶渣子咧,现在泡的可都是上好的菊花,普洱,碧螺春!”闻言,我半信半疑地打开壶盖一看,顿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壶中泡着满满的嫩茶叶尖儿,果真都是上好的品种。
天哪,这还是我敬哥和青橙姐姐口中那个视财如命,抠门吸血的佟大娘吗?简直就是商家典范,良心老板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又不好说把敬哥他俩供出来,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儿道:“那不是听我们镇上的一个小乞丐说的吗,说是丐帮帮主亲口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冲撞了姑姑,还请见谅啊!”
佟姑姑也好脾气地笑着:“莫四莫四,额一猜就四小米说滴,哎呀,当初他走的四候还说等他回来咧让咱们泡壶好茶给他喝,没想到呀…”似乎是想起了伤心事,大堂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压抑。
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姑姑你说的小米…可是那丐帮的上一任帮主,米帮主?”
“对对对就四他,咋咧,你还见过他咧?”佟姑姑瞬间恢复了常态,兴冲冲地问我。
看着她兴奋且期待的眼神,我只能诚实地回答道:“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小时候就是因为他死了害得我们家陷入了麻烦,这才对这个人有了些印象罢了。”
佟姑姑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当年的事情想必他们这里也有所耳闻。“算咧算咧,不提了,都四过去的四咧。今天可四个好日子,咱们应该开心点儿吗!”
“对对对,姑姑说的是,都是一家人,就应该开开心心地。”接上话头,我适时地悄悄拽了拽凌凤的衣角。这俩人都互瞪了半天了,也不嫌累得慌。
佟姑姑他们也注意到了这面的异样,“咋了咋了,咋咧这四?小肆,你们俩这四干撒呢?”“没事没事,就是之前有些小误会,我这兄弟性子倔,大家别见怪哈!”我一面尴尬地打着圆场,一面加大了拉拽的力道。可凌凤却好似感觉不到一般,就那么站着,纹丝不动。
好小子,算你狠!我心中暗骂,只得调转目标:“对了姑姑,除了你们这一家子,这二位捕头大人我们还不认识呢,您这不给介绍介绍?”
“哦对,擦(差)点儿给忘咧”,佟姑姑一拍脑门儿想了起来。“这两个是亲兄妹,哥哥叫燕肆,妹妹叫燕舞,四咱们镇子上滴捕快,也四你姑父滴干外甥(seng)外甥(seng)女儿!”我心里一惊,说起来我外公兄弟几个和我这位白姑父的恩怨情仇我也有所耳闻,这一对儿干亲却又是从哪认回来的?
见我疑惑,白姑父哈哈一笑:“就是我那个小师妹他们家俩孩子,你应该听说过吧?”经他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青橙姐当初似乎说过一位无双阿姨,据说择偶眼光独到,夫妻生活幸福,看来就是这二位的双亲了。
“知道,知道,您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我立刻笑盈盈地答道。白姑父的眼神却是暗了暗,“孩子,是不是想到你外公…”“姑父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连忙出声打断。提到我那亡故的外公,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
我叹了口气道:“逝者已矣,咱们眼下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你看我青橙姐,平常就最宠我了,我俩感情可好了!”说着,我又看向白姑父:“再说当年的事情,错也不再您,有什么好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