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轻轻叹了口气,我又接着说道:“哥哥知道你心里难受,又见了这么多生人,你一定是又寂寞又害怕。不过别担心,还有我们在呢!你萨迪克叔叔把你托付给我们,就证明我们是他可以信任的人啊!你想想凝儿姐姐,还有佟叔叔、宁婶婶,是不是都对你极好?所以啊,哪怕你不能开口说话,有什么心事也要及时告诉我们,否则若是你还这么偷偷跑出来,真的遇上了坏人,可让这些担心你的人怎么办啊?”
被我说到了心坎儿里,小家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先是一红,随即便有泪珠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到最后干脆小嘴一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一群人心疼地围着孩子,纷纷出言安慰,可这个说一句,那个哄一声,弄得我都有些头晕脑涨,最后只得喊了一声:“都别吵啦!孩子想吃糖葫芦了,赶紧去买去!”
四个人这才想起来阿元之前那渴望的眼神,都跟一阵风似地朝卖糖葫芦的老头儿冲了过去,吓得老人家双股打颤,差点儿就扔下手里的糖葫芦转头逃命去了。
好在凌朝聪明地掏出一锭银子在老人家面前晃了晃,才没让人误会他们的意思。几个人为了谁来给钱争了起来,不过人家是躲着不给钱,他们却是抢着要给,买个糖葫芦都差点儿闹成了拍卖会,我抱着阿元看着他们闹腾,终于让这孩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争执到最后,还是体格占优的索文昌一把抢过整垛糖葫芦,把银子往老头子手里一塞就转身跑了回来,急得余下三人紧追在他身后,凌凤更是直接跳到了他背后,可惜重量不足,根本拦不住这辆人型战车。
最后赢家索文昌得意洋洋地抱着糖葫芦走到阿元面前,十分豪气地叫道:“来!阿元,随便挑!这都是你胖哥给你买的!”阿元欢乐地拍着小手,却又有些不敢伸手去拿。这孩子还从未从别人那里得过什么东西,如今让他主动去取,他又哪有那个胆子?
卷二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阿元的异样,从垛子上取了一根递了过来:“好孩子,快拿着!有我们这群哥哥姐姐照顾你啊,你以后可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啊!”
阿元这才缓缓伸出手,接过糖葫芦后又伸出另一只胳膊,搂着娟儿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大亲亲。还没等娟儿震惊,他又转过头去抱着索文昌也来了一下,紧接着我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这死胖子兴奋地在原地疯狂蹦跶,吓得我赶紧抱住了阿元,生怕他一个激动误伤了孩子。
被晾在一旁的凌家叔侄顿时就不乐意了,尤其是凌朝,十分不满地抱怨道:“喂喂喂,我说你们也太偏心了吧?阿元他…他才比我小一岁啊,你们…你们怎么就这么宠着他…”
我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无奈道:“没办法啊弟弟,你瞧瞧你,身长五尺有余,同我们比或许还差了些,可在同龄人中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你瞧瞧阿元,这么小一只,还有你见过的唐巧妍,就连娟儿,你看看人家,年纪比你大,却比你还矮了小半个脑袋,这要是让人家来看,怎么想都不会相信你才只有十二岁吧?”
“再说了,你见过几个十二岁的孩子砍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的?哎,我不胡说啊,你就说打从你跟我一起去做卧底,到现在你手上已经有几条人命了?”
“我…”凌朝挣扎了半晌,终究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做声。我有意逗他,伸手从索文昌怀里拿过一根糖葫芦递过去道:“得得得,不觉得我们亏待你了嘛?行,阿元有的你也一定少不了,喏,拿着吧,你问问,多香,多甜啊!”
凌朝面上顿时一片羞红,恼羞成怒地推开我的手嚷道:“边儿去边儿去!少来这一套!我…我才不是那般小孩子呢,一根儿糖葫芦就想打发了我?哼,没门儿!”
“哈哈哈…”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大笑起来,我笑着说道:“哦~感情这会儿你又不是小孩子啦?你小子这年龄变化也太不稳定了,这以后可让我们怎么看待你啊,啊?”
众人笑作一团,笑闹着就准备回尚书府。却见一队官兵正巧经过,我敏锐地听到其中一个小声跟身后的那个说道:“这吴大人也真有意思啊,站岗的时候碰到熟人聊上两句也是常有的事,这京城这么大,那么多城门,那么多指挥,哪个不这样?你说他怎么偏就盯上朱校尉了?还非得按住了打板子?二十大板啊,这朱校尉还有旧伤未愈,你说他能扛得住么?”
身后的那个也小声答道:“可不是吗?何况人家还是总指挥家的独子,不靠老子不凭家世,硬是自己通过考核当上了校尉,这为人处事也素来得体,从没听说他们俩有什么过节啊?”
先头的那个又说道:“可不是吗?这吴大人也就是个吏目,官小位轻,竟敢这么跟指挥使大人对着干,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啊!”
在他前面的那个接过话头:“哎哎哎!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这一次啊,巡防营为了统一协防被暂时归到咱五城兵马司下头管着,那边儿的老大可不是个善茬,听说一直对这事儿耿耿于怀,说不定啊,这次就是找个借口打击报复罢了。”
三个人议论纷纷,终于被领队的听见了,小声呵斥了一句:“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敢非议上官,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还不住口,莫要让人家听了去!”
三个士兵立刻乖乖闭上了嘴,同时悄摸地四下打量,殊不知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已经转身离开了,正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朱正轩居然被打了板子?还是足足二十大板?我实在有些像不到,在这京城之中还有人敢无缘无故找他的麻烦?虽说他爹也就是个六品官,没什么地位,可朱家岂是寻常人家?不光同皇姓,还是武将世家,从太太爷爷那辈儿起就是骑马打仗、冲锋陷阵的好儿郎,一家人为大明鞠躬尽瘁,流血牺牲,虽说到了如今只是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可家中供放的御赐之物绝不比寻常大臣家里少。
敢跟这样的人家做对,这位巡防营指挥怕是吃拧了吧?抱着心中的疑虑,我带着众人迅速朝岗棚跑去。还没等我们近前,岗棚的木门就被人推开,只见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担架匆匆出了门,我定睛一看,担架上躺着的可不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朱正轩?
我抱着阿元慌忙上前探视,就见他双目紧闭,似乎很是痛苦,身上的盔甲也不见了,看样子是为了方便行刑让他脱掉的。白衣的后背处已是鲜红一片,隐约能看到几处地方已有微微肿胀的趋势。
凌朝去问了一旁的士兵,原来朱正轩一进岗棚,那位吴大人就厉声斥责他玩忽职守,不守军纪。朱正轩不想靠着父亲上位,从始至终都没有摆出官二代的架子,这时候自然也是点头哈腰地答应着,不敢违逆半分。
可不料那位吴大人见他不敢说话,反而变本加厉,话是越说越难听,将他们朱家的祖宗八辈儿都给骂进去了。
朱正轩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因为与天子同姓,他们老朱家还从没被人这般侮辱过,须知辱姓同辱国,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在与朱姓之人吵架的时候带上家世或者姓氏。可这位吴大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骂人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终于将隐忍许久的朱正轩给激怒了。
那吴大人本以为他是个软糯性子,估计也就想着骂他几句撒撒气,不想朱正轩反唇相讥,顿时来了火气,仗着自己有权惩处一介小官喝令左右责打朱正轩。
大家伙儿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身份,此事吴大人也并不占理,所以大家都犹豫着不肯动手。结果吴大人竟以众人的官职要挟,声称若是不听他的命令,近日在西直门执勤的所有官兵都要受到牵连,轻则杖打,重则革职!
为了不连累无辜的大伙儿,朱正轩主动把盔甲一脱,头盔一摘,亲自下令让人拿军棍来。可他说什么都不肯给姓吴的跪下,就那么站着硬生生挨了二十军棍。
军棍不同于一般衙门用的杀威棍,威力更大,也更结实,虽然行刑的官兵都有意留手,却也将他打得皮开肉绽,索性大家都有分寸,没有伤到脊柱等重要的部位。
挨完了板子,朱正轩终于忍受不住,跌倒在地,吴大人也生怕真的闹出人命,便叫人赶紧抬着他出来看医生了。
听了兵士的话,众人全都怒火中烧。江湖人就是这样,无论我与你有多大的仇,只要把问题解决了,觉得对方合自己的胃口,那就可以成为朋友。如今的几个人皆是如此,既然觉得朱正轩是个可交之人,那就绝不允许别人随便欺负他!
我也十分愤怒,将阿元交给了娟儿带着,转头就要去找那什么吴大人理论,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低头一看,却是朱正轩已经醒了过来,强撑着抬起头看着我:“别…别去!是我的错,我忍了,千万别…别连累了大伙儿…”说完,他便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没办法,连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了。可这世上总有些人是喜欢在阎王殿门前耍威风的,就比如说正好从岗棚里走出来,又正好听到朱正轩说话的乌吴大人。
“不错不错,这小子倒还有些脑子,知道自己不好连累别人,你们也就别上赶着跟他一起倒霉了。本官宽厚,允许你们替他验伤。可若是你们几个不知好歹,那本官倒也可以让你们也尝尝军棍的滋味,哈哈,哈哈哈…”
这吴大人生得獐头鼠目,却有一张大嘴,笑起来像是能把半个脑袋都吞进去,看起来很是诡异,当然更多的则是恶心,几个年轻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娟儿还伸手挡住了阿元的眼睛,好像前面有什么不得了的可怕东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