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可惜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落了空,从审理到汇报,所有情报都只在刑部的部分相关人员之间流通,压根儿就没能传到外边而去。所以眼下他所受的苦等于都白受了,只有他自己还在美滋滋地做着大梦,在牢里甘之如饴呢。
既然决定了要暗中调查,那卧底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若真按照我的想法将凌朝他们都送进巡抚府做事,任谁应该也都想不到这里会有人在偷偷查探当年的事情吧?
凌朝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即抬起头拱手道:“母亲放心!孩儿必定不负重托,将此事插个水落石出!”
吕捕头欣慰地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儿心就最好了。当然,还有你们几个。”说着,她便偏过头来看向我们:“关于你所立功勋的嘉奖已经下来了,此次剿灭邪教乱党,特勤组员陆寻功不可没,是本案的最大功臣,特赐金牌一块,彰显身份,另有银三百两,锦缎十匹,以资嘉奖。”
我到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凌景寒却叹了口气道:“知道你小子出身不低,这些玩意儿自然是看不上的。可如今六扇门的情况也不好,上头每年拨下来的活动经费有限,随便几个大功就能全发光了。而且如今制度不全,只能内部升迁调动,又不好论品级,这按理来说呢,如此大功应该是给你平地升一级的,可你资历尚浅,又素来不是个安稳的性子,一旦做上了队长,那往后你便要被锁在这京城,想要离开可就难了。我们这才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给你记了一大功,日后便是去地方或其他大人手下任职也是一道好看的履历不是?”
我立刻磕头谢过,随即道:“吕捕头的意思可是让属下配合凌朝兄弟调查此案?”
吕捕头点点头:“根据当时的记录,此事发生在苏州府下辖的太仓州昆山县,当时该县的知县正是幕延苍。此案过后不久,他就因为平定山贼之乱,征讨乱民有功而破格越级升任南京知府,若说此事与他无关绝对不可能。所以这一次你们倒不如顺便调查一番,左右皇上只是希望江南安定,赋税增加,对于谁来做这个巡抚根本不关心。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查,只要能查出有力的线索,我自有信心让他乖乖摘下脑袋上的乌纱帽!”
闻言,我却有些犹豫地说:“非属下不从,实则之前邱大人将此事说于我等的时候属下就觉得陛下之意并非在于除之,而在于安定。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年事已高,恐不久于人世,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江南赋税的茬儿,看起来是对幕延苍这个巡抚心有不满,可实际上恐怕是在为后人…为后人铺路啊…”
吕捕头的眉头又是一簇,她素来只管查案伸冤,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兴趣不大。可她也不是傻的,听我这么一说便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说白了吧,要查当年的灭门惨案,这幕延苍肯定难辞其咎。可若陛下真有心回护于他,那这事儿便是费多少人力物力都得不出个结果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轻声对吕捕头说道:“属下倒是觉得,对陛下而言,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巡抚。若是能有合适的人选,那是不是他幕延苍根本就无所谓。况且只要他露出马脚,那一牵扯出来必定就是一大串,到时候整个江南地区都得大换血,虽然工程量不小,却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所以属下以为,不妨与邱大人商议一番,让他暗中选拔合适的人才,以雷霆之势在一众贼党被清剿之时接手江南事务,定能迅速稳定局势,顺便让江南的百姓也都过上几年好日子!”
吕捕头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随即突然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个鬼机灵,难怪我家妹妹会在信里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照顾你,多给你些机会,看样子你是真的有些见识啊。行了,这事儿我回头会和邱大人商议的,你们准备准备吧,不日就启程前往南京。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但凡我家朝儿出了任何意外,我都一定唯你是问!听明白了吗?”
我笑着点头应道:“吕捕头放心,属下也不是那不念兄弟情义的人,定让令公子完完整整地回到您面前!”
说着,我回头瞧了瞧凌朝,却发现这小子居然红了脸,估计也是难得听到母亲夸了他一句,看样子很是开心。
又闲聊了一会儿,吕捕头撂下一句“点心趁热吃,下次再想吃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便回刑部去了,不想这一句话又说得凌朝热泪盈眶,差点儿哭出声来。
吃完了美味的点心,我们几个向凌景寒告辞,一路直奔统领府而去。许久不曾上街了,这街上的烟火气息竟也让人开始有些怀念了。
让我们意外的是,等来到了府门前我们才发现,统领府大门紧闭,八名军汉各执兵刃在门口站岗,路过的行人都纷纷绕行,不敢上前去触那霉头。
我们四个一同上前,我拱手对其中一位军汉道:“这位兄弟,在下是尚书邱大人家的侄子,与你家公子相约了吃酒,怎么今日…这府上是有什么事儿吗?怎么大门紧闭的?”
闻言几个军汉立刻恭敬地向我行礼,面前的那个回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府上确实出了事儿,如今老爷正在院中责罚公子呢!夫人怕被外头瞧见,失了公子的面子,这才下令关了府门,等事情结束了再把门打开。”
从军汉的口中得知,原来今日朱正轩本也想着去尚书府寻我们吃酒的,却在半道上碰到几个巡防营的人当街调戏一个姑娘。关键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被派出来采买糕点的千枝。
朱正轩没认出那姑娘是谁,但身上的穿着却是他们统领府的丫鬟打扮,当即就上去救人。却不想那群巡防营的人蛮不讲理,大肆侮辱统领府上下和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正巧一队巡防的兵马司兄弟路过,便齐齐聚在了朱正轩身后,两边对骂起来。
朱正轩毕竟还是有些涵养的,一直忍着没有动手,却不想对方的一个队长竟把手朝千枝的胸前伸去,这下子可彻底惹毛了朱正轩,上去一脚将那队长踢飞出去两三丈远,把千枝护在了身后。
朱家的祖传功夫是外家拳法,最讲究力道和速度,这一脚下去直踢得那人口吐鲜血,一落地就不省人事了。
这下子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两帮人吗顿时在街上打了起来。都是带着兵器的热血男儿,一急眼了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纷纷拔出佩刀或是长矛互砍起来。
直到一大队戍卫营的官兵赶了过来才将两边分开,地上躺着五具尸首,三具是巡防营的,两具是兵马司的,当然,还包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位。两边余下的人几乎个个带伤,只有朱正轩身上只沾染了对方的血,看来他这校尉倒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同为戍卫京师的武装队伍,个个都是有军籍的,如今竟当街互殴,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死了人,这事儿可是真的闹大了。两方的最高长官全都聚到了兵部,郑统领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在兵部真是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给朱大人。两边儿大吵一架,闹得兵部大堂鸡飞狗跳的,就差当场再打一架了。
赵柳两家轰动京师的大战还没过半年,身有公职的官兵就在街上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若是放在寻常无非就每家各打五十大板,相互赔个礼了事。可这一次是闹出人命了,又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兵部遮掩不住,只好将双方参与斗殴的人员都扣了下来,将此事上报朝廷,一时间刑部、吏部等相关部门全都被这场斗殴卷了进来,这事儿算是彻底闹大了。
朱正轩官居校尉,在此事没有定论之前暂时不好收押,可朱大人这口气咽不下去啊,他这人最是公正了,虽然儿子是护着自家的下人不被欺负,可毕竟是他先动了手,这才引发这场惨剧,若论起来,他的罪责可是大多了。所以一回到家就抄起一根军棍按住了朱正轩将他毒打了一顿,打完了还不解气,又让家丁拿来了家法,此时正在院中让他跪着挨鞭子呢。
这可不得了,韩老头之前与我说过,朱正轩的脊椎曾被索文昌打得骨裂,虽然他已施过针,加速了他的回复,却也需要至少三五个月才能恢复如常,若让朱大人这么打下去,真的伤到了根本,只怕朱正轩的后半生都别想好好走路了。
况且如今韩老头可不在京城了,早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回京没多久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带着信物和不少银两直奔束河去了,若是此时朱正轩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可没把握还能找到那么厉害的医生帮他治好,起码以他家的品级和身份,想要劳动御医那也是要费大工夫的,少不得四处求人,更是麻烦得很。
来不及多解释,我朝守门的军汉拱手说了一句“得罪了”便突然退后,身后小哥儿俩立刻默契地冲了过来,索文昌发挥体型优势将卫兵们撞到一边,凌凤拔刀出鞘压制住余下的几个人,凌朝则快速来到门口,抽出青霜剑朝着门缝的方向一剑劈下去。
这一剑可见功夫,这阵子的苦练没有白费,凌朝一剑不偏不倚地顺着门缝砍了下去,厚实的门栓立刻发出“咔”一声脆响,随即便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
我立马冲上去一脚踢开大门,却见两个过来查看情况的朱府家丁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院中,朱正轩依旧倔强地挺直了后背,只是那行刑的下人被吓了一跳,举着鞭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行四人全都抢进了门,索文昌又施展怪力将大门牢牢关上,我忙不迭地扑上前去查看朱正轩的伤势,这才发现他脸色煞白,嘴角都已经被咬出了血,却还是倔强地不肯张嘴。
千枝跪在朱夫人脚边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早已哭成了泪人。朱夫人也是强忍着悲痛转过头去,不忍看儿子遭受大刑的场面。只有朱大人还是怒气冲冲的,即便是对我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声道:“几位公子今日强行闯府,未免太过失礼。邱大人素来谦逊公允,此时若是让他知道了几位只怕也不好回去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