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哈哈哈哈…”郑统领很是欣赏地笑了起来:“陆兄慧眼如炬,郑某愧不能及啊。不错,不管当初的话说得多冠冕堂皇,到头来所求的不过就是这两样东西了。郑某的出身陆兄您也是知道的,若不是有机会得到钦差大人赏识,我还知不知道,那大山之外竟还有如此广阔的世界。只是话说回来了,陆兄为何不连名这一条也一并说了呢?”
“呵呵”我轻笑两声:“古来为人处世,总是有所求的,其中最多的无非就是那么几样了。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权,三者看似独立,实则相互依仗,互为表里。有名就能聚利,有利即可得权,有权便能扬名,三者之间总是不能彼此分离的。”
“平头百姓想要有权,寒门学子想要求名,贩夫商贾想要求利,可这些都只局限于他们的身份地位,段位不够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就会不自觉地开始想着别的东西。说得难听点儿,贪心不足蛇吞象,是个人几乎就没有不贪的。”
“尤其是这站朝做官的,在外头呢,希望得万民称颂,回到家呢,希望有家财万贯,朝堂上头又希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样样都想占,样样都想争,到头来却多只占了后头两样,前面那个是一丝一毫都沾不上,可悲,可叹呐…”
“悲何?叹何呢?”郑统领在一旁发问,我便接着说道:“说白了,能得第一样的,古往今来倒是不少,可能让后世子孙觉得脸上有关的却实在没几个。说难听点儿,连自家后代子孙都不愿意提起先人的名字,这份儿名,它出了还不如不出呢!”
“战国有赵相郭开,频频谗言误国,使强赵减弱,终为秦灭,落得个国破家亡的悲惨下场;宋时有奸相秦桧,阿谀谗上,构陷忠良,害死名将岳鹏举,后世悲叹满江红,就连死后都要被铸成铜像跪在鹏举墓前,也算是名声大噪,可流传至今,有谁敢认自己是他的后人?有谁敢称是秦桧的子孙?这个名,出了可不是还不如不出吗?”
“当然,也有些好的,我朝名臣海瑞海大人,得万民赞颂,功绩斐然;汉末名相诸葛孔明,建树颇丰,名垂青史,又有名将翼德、云长,忠义之心得万世称颂。还有大秦名臣商君、张仪,还有宋朝赫赫有名的包公,只有这些人,他们的名才算是真正的好名声,是能让后人挺起脊梁骨做人的名声。可这样的人物无一例外,几乎个个都是廉洁奉公、公正严明的好官,清官,是能为了家国社稷奉献一生的人物。”
“说句不中听的话,在如今的官场上,想要成好名,就要远权利。可郑统领也应该很清楚,如今我大明朝堂之上,有几个为名而弃权利的?郑统领出身寒门,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所以陆某以为,您有心入朝堂,自然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名垂青史。故而我知道,郑兄所求无非权利,而有了权力,有些事情,其实也就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郑统领饶有兴致地听着,听我说完,更是嘴角忍不住地上扬:“陆兄所言,句句是我心声能得如此懂我之人为友,也是我郑某人的福分呐。的确,方才我也说过了,郑某所求无非权利二字。可陆兄说了这么一大堆,与那二位公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笑着说道:“郑统领以为我所言不放在心上,指的是什么事儿呢?”
郑统领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便接着说道:“说白了,当人站在一定的位置上时,他们的眼睛就会自动忽略某些东西,比如说一些…不会影响到他们生活的人,还有事。”
郑统领摸了摸嘴角:“你的意思是?”
我点点头道:“不错,说白了,不管我与郑统领商议了些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说句您不爱听的,在他们眼中,您这点儿破事儿根本就不值一提,估计啊,还没有街上卖糖人儿的受手艺人让他们感兴趣呢!”
“哈哈哈”这话说完,我们二人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郑统领确是个通透人,我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估计当场就得炸毛,至少也会摆个脸色以示不满。可他不同,不光仍能与我谈笑风生,还丝毫不在乎我措辞中的不当之处,就这份胸襟,便是许多自诩清流的文人都不能及,着实叫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又简单商议了一下明日如何把朱信和他那群忠心的手下骗到巡防营去,郑统领之前派出去的副手就回来了,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郑统领的表情越发和煦,看样子那两只没有让我失望。果然,郑统领道:“果真如陆兄所言,你那二位朋友一出门就奔着东街去了,买了一堆吃的玩儿的回了尚书府,看样子比起听咱们的秘密,还真是这些寻常的小玩意儿更能让他们感兴趣啊!”
我笑着应道:“他们啊,就是两个满脑子享受的公子哥儿,仗着自家师傅的身份眼高于顶,一般的小门小户他们才不放在眼里。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郑统领就能让他们高看一眼了,到时候您可得好好让他们长长记性,省得日后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白白吃亏啊!”
郑统领眼角含笑问道:“陆兄此话何意啊?”
我故作惊诧道:“怎么?郑统领不是一心想着位极人臣吗?哪怕您能坐上五城兵马司指挥的位置,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绝对不是他们这等身份的人可以羞辱的。身在军营,不过是说出去唬人,实则地位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到头来终究落得个粗野军汉的名声,难登大雅之堂,也难怪这等身份的小人物都不会挂怀。”
“可在正式的政府机关任职可就不一样了,手中玩儿的不再是兵权,而是种种套路,身边的圈子和地位都与以往不同了,自然容不得他们小视。就说之前在指挥府那会儿,您是不知道啊,这俩小子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在朱信面前连大点儿声喘气都不敢,您说说这,哎…”
郑统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陆兄所言令郑某茅塞顿开,看来今日不是你遇上了我,而是我遇上了子房啊!只是可惜,您这位子房,过不了多久就要离我而去了,可惜,可惜啊~哈哈哈…”
二人相视而笑,我心中却不觉生起一丝寒意。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离他而去,又究竟是怎么个离法?是单纯的离开京城,还是…
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此人行事作风我尚不清楚,只是上次吴青奎的事情足以看出此人心性坚韧,能屈能伸,做起事来也很是果决,与这种人合作,只怕任谁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随即便将明日的事情做了个总结,最终敲定我向朱信透露巡防营驻地私藏大量火药,意图不轨,让他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过去搜查,再将此事通知邱大人,让刑部和兵部都介入此事。到时候众人当面对质,将朱信恶意栽赃、寻衅滋事的罪名坐实,让他名声扫地,再逐步达到让他羞愤辞官的目的。
商议妥当,我和郑统领欣然分手,互施一礼后相继离开了茶楼。转过身去,我暗暗松了口气,的亏这一次索文昌他们没有让我失望,让我占据了整个谈判过程的主导权,否则一旦被郑统领反客为主,我还真怕一不留神被他给绕进去了,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
倍觉轻松地先回了尚书府,连众人的面都还没见就从后院又翻了出去。这郑统领心机深沉,当着我的面就敢让手下跟踪我的人,鬼知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有备无患嘛!
关键他手底下的人实力在我之上的不少,若存心收敛了气息让我难以察觉也不是不可能,只好老老实实先回来一趟了。
偷偷躲在大门附近的角落里观察了半天,我确定郑统领的人没有等在门口,这才大摇大摆地晃悠到了指挥府。天色已有些暗沉,这好好的一天就这么折腾到了入夜,搞得我兴致全无,再也没心思去喝酒了。
不过这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哪怕是为了演场戏,我也得亲自来一趟指挥府不是?
来到门口,中午还紧闭的大门已经敞开了,门口守着的还是那几名军士,不过这次见到我却没有了中午的敌意,十分客气地一拱手道:“陆公子,指挥大人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您快里面儿请!”说罢,便主动带着我进了大门儿。
我有些意外地跟着他一路来到前厅,却见朱信果真和几个要好的手下坐在厅上议事,见我来了,立刻起身相迎:“陆公子,情况如何了?”
我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朱大人您…不是,如今这是…莫非?”
朱信也有些茫然地瞅着我,不过随即就反映了过来,拉着我走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不是为了演戏吗,人多点儿才显得更真实可信,也好蒙蔽里头的奸细不是吗?对了,之前你走的时候我跟大伙儿说你与轩儿交好,有意帮咱们在中间周旋,待会儿可千万别穿帮了啊!”
原来如此!我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若是我苦心经营了大半天,到头来却在他这儿被捅破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好心?若真如此,那不非得气煞我也?
微微朝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我便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苦瓜脸道:“这事儿…怕是有些难办啊…”
顿时,厅上包括朱信在内的几个人顿时有些焦急地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问道:“怎么,他巡防营还真想跟咱们正面茬一架不成?”
“就是就是!咱们公子打也挨了,态度也表明了,他们还想怎么着啊?”
“对啊!他们这是得理不饶人,非得折腾出点儿事儿来才肯罢休啊!”
“呸!胡说什么呢你?分明是他们的人当街调戏女子,咱们小公子是仗义出手,要论起来的话啊,明明是他们的罪过更重些,现在反倒蹬鼻子上脸,来找咱们的晦气来了!”
一群人开始吵嚷起来,又一个个都是行伍之人,嗓门儿极大,吵得我头疼欲裂,只得摆摆手高声喊道:“诸位大人都请坐,请坐!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
说着,我便自顾自地找了把空椅子坐下,待众人全都落座以后才说道:“其实这事儿吧,处理起来也不难,可问题就是巡防营那帮人的态度,他们打算…哎,罢了,不提不提,此事啊,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