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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五章 累死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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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幺恍过神来,连呼了几口气笑道:“我有些紧张,真是头一回。”
紫藤’噗’的笑出了声:“瞧姑娘说的,出嫁这样的大事,一辈子就一回,可不是头一回。”
李小幺笑着接过凝在细绢上的胭脂,用指肚蹭了蹭,一点点细致的均到两颊,又取了一片润了唇。
三更刚过就起,却一直忙到时近隅中。
范大娘子和水莲、张大姐等人忙得脸色微红的进到半亩园,水莲前一步笑道:“姑娘今天真跟天仙下凡一样。外头都准备好了,和礼部说好了,我和大娘子跟过去给姑娘送嫁,算是应了姨母和母亲送嫁请新婿的例。
本来送嫁兄弟是四爷一个,可吕二爷非要跟过去送嫁,二郎劝了他没劝住,不过倒也没大事,二爷也是个明白人。”
李小幺凝神听了,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一趟皇室婚礼是国礼,一步步都是礼部和宗正寺管着看着,来往通礼的,也都是礼部官员,李府的答礼,一字一步都依着礼部的规矩事先演过数遍,严谨威严有余、却少了热闹。
隅中过半,从宫里领醮出来的新郎苏子诚一行就进了柳树胡同。
李府狭小,礼部只好拆了影壁,将喜帐设在大门东边,礼部司仪引苏子诚在喜帐内端坐。
半亩园正屋门外,李小幺满头沉重的珠翠,宽服大袖,端正的面南而立,张嬷嬷一身大红喜服,垂手站在右边,紫藤带着众丫头,低头垂手站在后面,李宗梁一身崭新官服立在台阶下。
礼部诸吏前引着,李小幺出了半亩园,进了正堂门口专门为她设的喜帐,在榻上端正坐了,象征性用了酒菜。
喜帐外,苏子诚的声音传进来:“某受命于父,以兹嘉礼,躬听成命。”
“某固愿从命。”这是李宗梁依礼仪规定的答复。
没多大会儿,四对喜娘整齐进来,引着李小幺站在李宗梁和范大娘子面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李小幺出嫁的醮礼,就由兄嫂代行。
李小幺辞了兄嫂出来,苏子诚已经上了马出了胡同。李小幺端坐在巨大的步辇中,听着外面的锣鼓喧天,车子走的极稳,也极慢,可还是没多大会儿就到了梁王府门口。
下车,撒谷豆、跨马鞍……一路进了喜房,旋而被红绸牵出拜了祖位,再倒牵着苏子诚进了正院,一切规矩到一丝不苟,除了那长到极限的倒行累得李小幺头晕目眩,这一场婚礼,并没有预想中的让人筋疲力尽。
众人客气的拥着苏子诚离了新房,就往前院喝喜酒听戏热闹了。
李小幺舒了口气,在榻上挪了挪,紫藤和淡月几个忙上前七手八脚侍候李小幺去了满头珠翠,脱了一层接一层的大礼服,往后面净房进去。
李小幺转身打量着净房,这间净房看着足有她半亩园正屋的东西厢加起来那么大,中间一挂厚重的帘子一半拉开,淡月跟在后面低低的笑道:“这正院和两边厢房,都是走的地火龙,热气从脚底下升起来,可比咱们原先用的火墙舒服。”
李小幺感觉着透过薄薄的拖鞋底传上来的热气,轻轻呼了口气,再舒服,她也不想长住这里。
沿墙垂手立着的一排小丫头动作利落轻巧的放好脚踏,托了各样东西上前,淡月和海棠侍候着李小幺去了衣服,李小幺舒服的泡在热热的水里,由着两人洗了头发,又泡了一会儿才上来穿了衣服。
淡月给李小幺绞干头发,重又绾起,插了支赤金凤钗,换了身大红吉服,一会儿还要坐帐、结发、合卺等不少礼数,转进正屋,屋里已经摆了满桌饭菜。
张嬷嬷上前虚扶着李小幺坐下笑道:“后面的礼数还早着呢,姑娘安心吃点,从三更天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李小幺笑应了,转头看着紫藤等人笑道:“你们也去吃点东西,歇一歇,我好歹还是三更天起来的,你们可是忙了一夜一天了。”
“忙了一夜一天?我怎么一点也没觉得累呢?”青橙笑道。
海棠盛了半碗排骨莲藕汤递给李小幺笑道:“姑娘尝尝这个,是照咱们的法子做的,我刚尝了尝,和咱们做的不差什么。”
李小幺接过汤,看着青橙笑道:“你既然不觉得累,让她们歇着去,回头这些差使都让你领。”
众人跟着说笑起来。
李小幺吃了五六分饱,就不敢再多用,漱了口,看着人撤了饭菜,卢嬷嬷出去看了一回,回来一边笑一边低低的禀报道:“爷是真欢喜,一路笑进笑出,要不是太子爷遣人看着,今晚上非得喝高了不可!”
外面院子里,天色未晚,高高的灯笼已经明晃晃各处点起来。
苏子诚一身大红喜服,满脸笑容让着众人,他平时积威过重,这会儿,笑成这样,还是只有他劝别人,没人敢上前劝他酒的。
吕丰送了嫁却又转回来,也不管礼部这席是怎么排的,叫人搬了只椅子来,和水岩挤在一张桌子上,大呼小叫的见人就灌酒,也不管对方是谁。
水岩拖了几回,哪里拖得住他,又不敢放手不理,只好一手执杯,一手拿壶一路紧跟在他身旁,四处打圆场。
苏子诚端着杯子,后面跟着拿着壶、托着托盘的几个小厮,喜气洋洋的进来,吕丰正捉着尉九公子叫着拼酒,尉九公子被他又拖又灌,正狼狈不堪,见苏子诚进来,忙舞着手叫道:“新郎倌来了,你有本事跟他拼酒去,那才是今天的正主儿。”
吕丰摇晃着身子,转身对向苏子诚,苏子诚看着吕丰,皱了皱眉头,水岩忙举壶往自己和吕丰杯子里虚点了点些酒,用肩膀推着吕丰,冲苏子诚举了举杯子笑道:“今天是王爷大喜的日子,这杯酒,王爷无论如何得干了。”
苏子诚将手里的空杯子递给南宁,接过只满了酒的杯子,冲水岩举了举杯子,却看着红醉着一张脸,说不出什么表情,狠狠瞪着自己的吕丰。心里微微一动,冲吕丰笑道:“敢不敢跟我满饮三杯?”
水岩连连眨了几下眼睛,看看苏子诚,又看看吕丰,再看看苏子诚,再看看吕丰。
吕丰摇晃着站直,瞪着苏子诚仰头先喝了一杯,一边直瞪着苏子诚饮酒,一边伸手将空杯子递到水岩面前,水岩正要斟酒,南宁一步抢过来,伸手取过吕丰手里的杯子,将一只至少大了一圈的杯子塞到吕丰手里笑道:“二爷,您请这杯。”
吕丰根本没觉出杯子换了大号的,只管缩回手,又满饮了杯中酒。
水岩往后退了半步,忙示意着尉九公子等几个爱胡闹的,尉九公子等几人围过来。
苏子诚转头看着尉九公子笑道:“吕二爷可是海量,你们都领教过了?”
“正要领教。”尉九公子听话音听的明白,笑接一句,转头看着吕丰笑道:“二郎,咱们刚才还没喝痛快呢,我让你,你一杯,我两杯,敢不敢?”
“小爷用你让?放马过来。”吕丰踉跄了一步,豪气十足。
尉九公子嘿嘿笑着,和吕丰重重碰着杯子,满饮了三杯,后面几位一路跟上,不过半刻钟,就把吕丰灌得醉倒在小厮背上。
苏子诚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水岩吩咐道:“天师府就他一个人住着,只怕诸事不便,你把他带回你府上安置,明天酒醒了再放他回去。”
水岩忙答应了,让人抬了吕丰,先告辞回去了。
正院新房里坐帐的李小幺很是自在,她嫁的不是一般人家。梁王府没有女主人,若是宁王没有晋位太子,宁王妃作为长嫂,倒是很应该在梁王府代行一天女主人之责,招待众宾。可如今晋了位就是半君,有了君臣分际,不能再过来主持,甚至观礼,也只能依着礼部定的规矩,出了宫就回府了,不能到梁王府来。
李小幺喝了碗红枣汤,看着张嬷嬷低声问道:“明天什么时辰到宫里认亲?”
“这会儿腊月里,天亮得晚,钦天监测的认亲时辰是寅正一刻,从咱们府上到宫里,得走半个时辰,明天是大礼,不如平时,车辆得依着规矩走,走得慢,进了宫还得走小半个时辰,还得沐浴,换大礼服,姑娘明天子正就得起来。”张嬷嬷详细答道。
李小幺转头看了眼已经黑沉沉的窗外,这么说,她明天真是半夜就得爬起来了。
“要不要……”张嬷嬷顺着李小幺的视线瞄了眼窗外,声音低的几不可闻的建议道。
李小幺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她明白张嬷嬷的意思,去催新郎,岂不成了笑话儿了?
张嬷嬷也抿嘴笑起来,她不管别的,只管照着姑娘的心意做事,姑娘嫁人前说一不二,嫁人后,看姑娘这心性脾气,王爷那个样子,也不过换个地方,接着说一不二。
张嬷嬷瞄着明显有些无聊的李小幺,想了想,带着笑低声说起王府的人事来:“姑娘也知道,从前王爷若在府里,白天在外书房处理政务,晚上多数时候,是宿在内书房院内,很少到内院来。
如今成了亲,和从前不一样了,昨天送嫁妆时,长近和卢嬷嬷提过这事,说是等姑娘进了门,就得过来请姑娘示下,这正院得给爷收拾间书房出来,还有姑娘理事的地儿,也得重新安置,内书房院儿离正院有些远……”
李小幺垂着眼帘、心不在焉的听张嬷嬷说着家务事。
紫藤则带着众丫头轻手轻脚的将各处收拾妥当。
刚到戌时,外面远远的一阵脚步声起,小丫头清亮的声音在外面恭敬禀报:“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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